<K莫>跃然纸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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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密集的水蒸气打断了KO出游的神思，他赶紧关了火，用捞子捞起焯好的鸡翅放在一旁晾凉。他抬头想看一眼郝眉，可是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半个侧影。郝眉正在打电话，而且声音压得很低。
【我找到了。】
方才的四个字又出现在KO耳边。
那里包含着许多KO不曾在郝眉身上识别出来的情感，有压抑许久雀跃、有尘埃落定的安然、有情绪过剩的怅惘……
不知怎么，这些都让自己不安。
碗里的鸡蛋早打出了泡沫，但KO的手仍旧未停。
【我找到了。】
KO不太懂郝眉那四个字的含义。
他叹了口气，终是放下了打鸡蛋的碗，拿出料酒开始腌鸡翅。
“KO！做什么呐！？”
郝眉打完电话后蹦蹦哒哒地进了厨房，听得出心情格外好。KO抬眼，淡淡地回道：
“蛋黄焗鸡翅。”
“哇！好好好！”
郝眉拍着手叫好，手里还拿着橘子，自己吃一瓣，又掰了一瓣，冷不丁地就塞到KO嘴里。
“甜不甜？”
KO突然被喂了一嘴蜜，心中那点忧色立即消弭了。他看着眼前人灵动的眸子，自己也不禁弯了眉眼。
“嗯。”
郝眉在旁时KO总是格外起劲，手中动作愈加更麻利，不过一会鸡翅便上了锅，又开始处理起虾仁来。郝眉也一直没走，和往常许多许多日子一般，就在他身边东一嘴西一句的讲话，或者在自己的指导下帮忙拿点调料。每当这种时候，KO总是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种氛围中，他可以偷偷将郝眉视作自己的伴侣，想着他们应当已携手度过了许多年份，然后才能拥有这般默契又温暖的时刻。
但之前的那份忐忑还是在饭桌前钻了出来。
“郝眉……”KO踌躇。
“嗯？”郝眉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什么事？我听着呐！”
“方才你说的……你找到了，你找到了谁？”KO犹犹豫豫，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这个嘛……”郝眉故意拉长了音调，语气活灵活现的，“现在暂时保密！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
说罢也不用筷子了，直接上手抓起一个鸡翅啃得满嘴流油，满足地吐了吐舌头。
对于KO而言，话到这里，哪怕好奇心已经漫过喉咙，但就是拉不开最后的闸门。他不晓得要再怎样问下去，于是只好点点头：
“嗯。”
郝眉刚刚是进行地下交易去了。
他打电话，托了很多关系，就想找真亿负责联系手可摘星辰的助理，不惜代价露出自己富二代的身份，只为打听手可摘星辰的联系方式。
老三色诱，眉哥砸钱！
郝眉愤愤地搬出那句至理名言一个劲地想：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钱办不到的！
果然！
三天后，郝眉的微信传来一条消息。
看着那行邮箱，郝眉的手微微发抖，心怦怦直跳。
末了还不忘感叹一句：至理名言真TM不愧是至理名言！
郝眉发颤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邮件上的字多了又少，少了又多，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不过是几句简单的问候，郝眉平日里张嘴就来，如今酝酿了一遍又一遍：这个字是不是多了？加上这个词会不会更好一些？逗号放在这里合不合适？……诸如此类的细枝末节一直在脑海里打旋，让郝眉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完美主义的自虐倾向。
“这样…应该行了吧……”在不知第几遍的回顾后郝眉喃喃自语，定睛一看，只有三四行字而已，他纠结了有将近一个钟头。当然精雕细琢磨出来的东西还是比较令郝眉满意，再读一遍，觉得基本矜持又热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敬仰崇拜及想要结交之意。郝眉长呼一口气，他已经开始想象，手可摘星辰看到邮件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只举棋不定的手最终按下了enter键。
郝眉的呼吸都停在了半空中。
一秒过后自动回复。
WHAT？！
拒绝接收？！
郝眉方才的蓄力瞬间如同漏气皮球。
如此看来收件人应是开了陌生人邮件自动退回的屏蔽之类的设置，郝眉摊在桌上抓头发。这让他深受打击，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几年过后，这位星辰兄更难摘了。
郝眉深叹口气，暗道想通过这种略微不齿的方式接近手可摘星辰果真还是不行。但是他目前又想不到其他办法。
他不知道手可摘星辰到底长什么样子，之前几年又直接退隐般的不见人影，活脱脱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有什么公开渠道结识有种痴人说梦的意思。现在至少露头了，然而郝眉依旧急得抓耳挠腮，仿佛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站在河的另一边背对自己，不过几米的距离，可就是找不到船，自己还TM是个旱鸭子！！！
郝眉哀嚎自己只是个画画的，要是玩计算机的，直接顺藤摸瓜黑了对方电脑一睹真容岂不妙哉！
哎，下辈子吧！
今天郝眉一回家便钻进自己的屋子不出来了，期间还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应该说连续几天，郝眉都神神秘秘、心神不定的。KO将锅中最后一片鱼肉捞出来，想着那个小人儿吃得欢快的样子，晦涩不明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光彩。
“郝眉，吃饭了。”
过了半响，门终于打开了。
门里探出一个菠萝头。
KO没忍住笑出声。
郝眉幽怨地盯着他：“KO你嘲笑我。”
他这般样子KO是越瞧越可爱，走过去抚着他的头发往下压了压：
“你最近在做什么？工作还是很忙吗？”
“啊？！唔……是……”对面温柔的音线搞得郝眉不知怎的竟心里一紧，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他在说谎。KO眼神一暗。
郝眉是一个说了谎等于没说的人，尤其是对于熟悉他的人，那些零碎而局促的小动作，分分钟都在暴露他的内心世界。
KO默不作声，转身给郝眉递了双筷子。
郝眉半低着头接过，也不说话，坐下来夹一筷子吃一筷子，可有节奏了，明显就是心不在焉。
饭桌上少见的安静。
喜好安静的KO此时此刻却难受极了，他已习惯了独属郝眉的吵闹，现在没了，便是哪哪都不自在。更何况KO笃定，对面跟自己进餐的人，脑子里现在想着的，决计不是自己！
“郝眉。”干咳了两声后，KO决定开口。
“嗯？怎么了？”
“你上次提到的莫扎他，他的漫画，我看了。”
“哎？！真的嘛？你觉得怎么样？”郝眉赶紧咽了口中吃食，扑扇着大眼睛兴冲冲地盯着他。
嗯，很好。这个话题成功吸引回了郝眉的注意力，KO满意地点点头。
“很不错，个人风格明显。线条干净利落，色彩搭配独特，分镜上也是很有讲究。”
“嗯？”郝眉有些吃惊，对一般人而言首先会去谈论都是内容或者人物，像KO这般直切画者的评价倒是少见，郝眉半是惊喜半是好奇：“KO，你对画画很了解吗？”
“我……”
KO正待作答，郝眉的电话倒是响了起来。
“喂？老三？我正吃饭呢……唔？7点半？啊，那马上了……好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郝眉对KO扬起一个笑脸。
“哎，得快点吃了，老三那边好像有什么重要消息，一会要直接开视频会议。”正待郝眉即刻准备大口进食便直接被KO制止。
“慢点，不好消化。”
KO看着郝眉，黑漆漆的眸子满是认真，还带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格外触人。不知何时开始，好像对着这样一双眼睛时，郝眉不太能说出拒绝的话了。
“好好好，听你的。”郝眉嘟着嘴，手上却放慢了速度。余光瞥见KO隐隐上扬的嘴角，心情貌似也变得愉快起来。
“什么事啊，老三，这么着急？”
打开视频，以肖奈为首的骨干基本都在了。郝眉翘着腿，捧着一大碗KO削好的哈密瓜一块块往嘴里送。
“眉哥！开会呢！严肃点！”
“是！”说完又吃了一口瓜。
于半珊无语凝噎。
“说正事。”肖奈开口大家倒都正经了些，“我这边先提一下，明天公司会上还要再细说。真亿那边目前的主负责人，甄少祥找到我来跟我谈项目合作的事。”
“甄少祥？”郝眉对这个名字听着耳熟，回忆了下恍然道，“就是之前追三嫂那个，真亿老总的败家儿子？”
“是。不过现在可不能这么说了。之前他出国留学两年，回来后又接了两个项目。目前真亿人才流失，他爹也急于训练他，于是就将他放到现在这个位置，不过目前看来，他做的也还不错，接手的项目都做得可圈可点。”
大家听后分分咋舌，不由感慨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那他来找你想谈些什么？”
“不是他想谈些什么，而是我们要谈些什么。甄少祥和之前他爸那些人的作风明显不同，没有太多的恶意竞争，反而更倾向于作品本身。我觉得有点意思。于是我放了个钩，如若他够聪明，那应该会来找我，果不其然。”
“老三我怎么觉得是你这只狼爪一步步把羊羔子套牢了呢？”
肖奈微微一笑接受了这个赞美：“随你们怎么说，只是这套方案不论对致一还是对真亿，都没有坏处，竞争归竞争，但适时的合作所得利益自然是更大，能实现双赢何乐而不为呢。其余的先不说，具体有一项先说明一下。郝眉！”
“到！”被点到名的郝眉正好将最后一块哈密瓜塞到嘴里。
“你手上目前制作的项目，第一季自然是照我们之前的步调走。不过第二季，不出意外会和真亿目前的一个漫画项目合作。到时候免不得会让你与其主笔多多交流。”
“哦，主笔是谁？”郝眉漫不经心。
“手可摘星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郝眉这一咳足咳了有半分钟，差点连刚咽下去的瓜都呕出来了。心里一个劲地我了个大去，老三你给我点准备行不行！！！
“眉哥你没事吧？就算是手可摘星辰你也不用趴下啊~”对面的愚公猴子看着已经憋红脸的郝眉不由传来幸灾乐祸的关切。
郝眉捋了半天气才顺过来，也顾不上斗嘴了，直接面向肖奈：“老三你再说一遍？！谁？！”
“……手可摘星辰。”
这回郝眉有时间慢慢消化这个讯息了。
手可摘星辰……手可摘星辰……手可摘星辰……
只不过郝眉也消化不出什么了，反反复复回荡的就是这串名字，在大脑中跟檀木似的循环滚动。
“眉哥，你这什么表情？！嗑药了吧！？”
于半珊看着屏幕对面郝眉那一脸迷离的笑，不禁觉得两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郝眉顾不上和他插科打诨，只是在听到老三说“他没有多余助理，主笔、上色、脚本基本都他一个人”时，又托着脸花痴地感叹了一句：“大神就是大神！”
晚上郝眉一直抱着枕头打滚，兴奋地完全无法入睡。他原本是一只无头苍蝇，结果现在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盼了多久啊……自第一次相遇，便开始期盼重逢。只不过没想到，眨眼间，竟是这么多年……
记忆中的场景走马观花地掠过，郝眉迷迷糊糊地想着，终于合眼睡去。
转天一早郝眉直奔公司，在真亿那边确定下来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手可摘星辰的联系方式，然而确认再三，得到的依旧是之前的那个邮箱。
“难道没有其他什么的嘛？！”郝眉左问右问。
“没有。真亿那边的人说了，所有的联络都是通过这个邮箱。”
还真是将神秘贯彻到底！郝眉愁容满面，脸皱成了苦瓜。毕竟是有阴影，想着不会这次邮件再发过去，紧接着一秒被打回来吧？
想归想，郝眉还是赶忙精心编辑了封邮件即刻发了过去。
这回邮件算是平安抵达。
郝眉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就进入了提心吊胆的等待中。
这个过程最是难熬，郝眉神游天际了好几个小时，下午，终于收到了回复。
回复的内容非常手可摘星辰：
【你就是莫扎他。
我看过你的漫画。
不错。】
很高很冷的三句话，总数加起来不超过20个字。
然而就这三句话，郝眉直接要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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